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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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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並不一定要在夜晚。

眼前難得的明媚天氣只讓她覺得黑暗無邊,就像在嘲諷似的連日的降雪天氣竟然在這種日子變得晴朗。她面無表情的坐在餐桌前手握刀叉嫻熟的切割著面前芬芳誘人的牛排,眼瞼微垂插起一小塊牛肉遞送到嘴巴,牛肉的香味充斥口腔,享受似的微微瞇了瞇眼睛,小幅度的細細咀嚼過後她拿起餐巾搽拭嘴唇。

之後,正視對面坐著的已經盯了她良久的Esther李。

“你肯定知道我想說什麽,”Esther李夾住高腳杯底端的手指輕微移動,內裏酒紅色液體隨之晃動,“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好。”

她靠上椅子,垮下肩膀歪著腦袋看著Esther李。

Esther李放置於桌面的手突然一頓,酒水猛然一晃逐漸趨於平靜,她將手抽回懶散的搭在腰際,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世上從來就沒有不透風的墻,所以你的這段婚姻還是沒有進行下去的可能,”她抿了抿唇,“雖然我很抱歉。”

Rachel擺正腦袋,臉上情緒並沒有什麽變化,只待對方繼續說下去。

自己女兒這副悉聽尊便的沈默模樣意外的只叫女人覺得氣悶,本早就想好的說辭一瞬間全部梗在了喉間,Esther李的臉色沈了幾分,伸出手端起酒杯猛地灌下一口酒。

“我會重新給你物色,”她握著酒杯的手抽回一些在桌子上輕微的扣動,眉頭微蹙,仔細的盯著對面的Rachel,“不,這次你的婚姻由你自己看著辦,”看到Rachel終於有了輕微變化的眉眼,她狠狠的呼出一口氣,就像是終於奪回了主權的國王一般,“只要不離譜的過分我並不打算再插手。”

Esther李認為這種最大程度的自主權已經是對Rachel來說最好的補償了。

只是一種補償,就像是在跟金嘆荒唐的訂婚鬧劇之後沈寂的兩年時間一樣。

她輕揚起嘴角,笑容甜美的就仿若是在為自己母親真心為自己著想而感到高興一樣,Rachel無聲的笑了起來,扭了扭有些酸澀的脖子,直起腰身,看著對面兀自打量著她的Esther李,隨著女人目光的愈發深入探究,她嘴角揚起的弧度就愈發明顯。

“那麽就按媽媽你說的辦吧,”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裙擺。

“你應該不會愚蠢的再做出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吧?”Esther李還是沒能從平靜的過頭了的女兒身上發現什麽,不過這次倒是氣定神閑的端起了高腳杯輕抿了一口紅酒,“你應該知道什麽是最明智的選擇。”

“我當然知道。”Rachel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的松動,“就像是您說的,給了我最大的自主權,”將一直放在一邊的禮盒朝Esther李的方向推去,“生日快樂,”她眼中含著些真摯的光芒,“就像你說的,終結這段政治婚姻,然後我好正大光明的以愛的名義來選擇這個男人。”

杯底最終還是以毫不優雅的方式猛地貼回桌面,發出響亮的碰撞聲。

Esther李洶湧的怒火並未來得及噴發,早就長大了的女孩臉上帶著從容的笑意禮貌的彎腰,然後在Esther李怒瞪著眼睛盯著她的時候,保持著該有的禮儀不緊不慢的走出了那間餐廳。

房間中沈靜了下來。

Esther李搭在腰際的手指緊緊握起覆又松開,可因著隱忍的怒氣想要放松的手還是止不住的顫抖,窗外難得的冬日陽光溫暖了她的同時也刺痛了她的眸子,她有些嫌惡的蹙起眉頭側了側臉頰。

深吸一口氣,猛然吐出,腦袋抵上椅背,不被理解的疲憊感迅速的席上大腦。

訂婚的新聞發布出去沒過多久就出了車禍,再之後泰晤建設內部似乎進行了一場透著古怪的人事調遷,然後又是什麽?那孩子將近一年半的失蹤...

她的頭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了,手指揉捏著鼻梁骨,好像關於那孩子的調查還是不夠細致,那些看似平凡的經歷檔案之下似乎隱藏了太多的東西。早些時候不是沒有想過趁早將Rachel拉出那個深淵,可到底還是沒有那麽做...Esther李嘴角扯出些嘲諷的弧度,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什麽選擇一個喜歡Rachel的人,什麽相信Rachel的選擇一次。

就算是之前的所有都可以大度的不去計較,那麽現在的這件事情可絕不是什麽可以忽視的小事情。就算是被掩藏的再縝密,總會透出些風聲,那個小子現在正背負著殺人嫌疑人的罪名待在警局之中,捕風捉影的事情無論虛實總會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後果,她不能用自己一手經營出來的名譽冒險,更不能用Rachel之後的安穩做賭註。

Esther李只覺得她好像將自己唯一的女兒推入了一個比深淵更可怖的地方,這一次不管是什麽,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用強勢的手段將執迷不悟的女兒拉回來。

她放下揉捏的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撥出那個或許早就在等待著響起的手機號碼。

“關於兒女間的大事,我已經重新考量了。”

考量,反覆斟酌推敲。不管是為了公司或者是Rachel,她必須要迅速抽身全身而退。

Rachel邁著步子不緊不慢的朝外走去,形態足夠優雅,就連著臉上的表情都是無懈可擊的標準模板,和善的朝著替她打開車門的司機點了點頭然後矮身坐入其中。

車子朝著早就被告知目的地的方向行駛,坐在後座的女孩微側著腦袋望向窗外。

‘至少我是趕爭取的,用著你所不屑的庶民方式。’

‘萊西啊,我們不是朋友嗎?可我對恩尚是不一樣的,我並不想將我和她的關系定位在朋友。’

‘劉萊西,你根本就不知道喜歡人是什麽樣的感覺吧?你現在也只不過是占有欲作祟罷了...’

她的嘴角突兀的扯出不合乎今天她所有淡定表象的嘲諷弧度,連她自己都察覺到了自己此時嘴角的弧度有多麽不搭調,似乎是很感興趣一般她轉過頭神經質的欣賞著自己帶著嘲諷的臉龐映照在車窗上的模樣。

就像是她家Esther李腦袋裏估計已經想過無數次的念頭一樣,覺得如今不可自拔的自己已經可以算是愚蠢的無可救藥了,總是一次次的陷入傳說中的感情漩渦。

她臉上的表情被收斂起來,重新轉頭看向前方。

就像是Esther李曾經說過的那樣,與其選擇一個她愛的人還不如選擇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就算柳泰武那個家夥周身充斥著不可相信的絕妙氣場,可她就是知道大概不會有人會比他更喜歡她了。

原因?她抿唇一笑。

對於金嘆那個據說是她年少時候不可自拔的執拗愛上的男人...她微瞇起眸子輕嘖了兩聲,她得承認就像車恩尚拿著愛的名義對她說過的那樣,她不過是因為年少時候那不可自抑的占有欲在作祟罷了。畢竟本來以為會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家夥出了趟國之後就脫離了自己的掌控...這種感覺就像是送到了嘴邊的可口冰淇淋掉到了地上一樣,會讓人覺得不甘心又氣惱,更何況相比起醜小鴨的車恩尚來說她可是完美驕傲的劉Rachel。

“我還真是變壞了。”

車子穩穩地停下,司機替她拉開了車門,她邁腿而下看著面前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踏足的地方呢喃了兩句。

規制整齊的老舊辦公室中,男人坐在皮質的轉椅上,似乎是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他甚至還充滿童趣的讓椅子載著自己一起旋轉,Rachel站在門口透過門邊的玻璃將裏面的場景全部納入自己的眼底,她挑了挑眉毛,握著門把的手微頓過後迅速扭轉然後踏進那間辦公室。

椅子載著他轉向了門的方向,當門打開Rachel邁腿而進的時候,即將轉過的椅子及時被制止住,他擡起腦袋迎向Rachel的方向,目光跟對方對上的瞬間,唇角笑容綻放。

Rachel臉上依舊掛著保持了許久的和善笑容,在男人揚唇笑容燦爛的時候,她微微頷首,回身對跟在自己身後的人示意,之後徹底的踏入了房間關上了門。兩人就像是在進行幼稚的比拼似的,只是維持著最開始的表情註視著對方卻都不開口。

只有透過玻璃才能看到的外面的嘈雜被隔音的墻壁與玻璃完美的阻擋在外,本就沈靜的房間,似乎因著兩人之間透著股詭異的沈默而顯得更為莫測。可偏偏兩人就是莫名的較上了勁,大有對方不先開口他們也絕對不開口的架勢...

沈默跟男人燦爛的笑臉亦或者是跟女人和善的表情,不管是哪種搭配起來都顯得詭譎了些。

“我的臉都笑僵了。”柳泰武伸出自己的雙手揉著自己的臉頰終於還是先開了口,“我都沒想到今天面對面心理輔導的醫生是我們萊西呢~”

Rachel嘴角快速的揚起了一瞬的假笑順帶歪了歪腦袋。

柳泰武揉著臉頰的動作微微頓了頓,領略了什麽之後手下加快了速度,“我認輸。”然後將雙手舉過頭頂,一副無奈的表情。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Rachel戴在臉上的所有和善表情慢慢收斂。

“認真詳細的跟我解釋一下。”聲線平緩不帶任何起伏,用著充滿涼意的語氣質問著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過了一周才來這種地方看我,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他的視線掃過辦公桌上擺著的‘精神狀態記錄本’,依舊是一副笑嘻嘻的好脾氣模樣。

柳泰武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讓她所有的疲憊情緒瞬間湧起渲染上整個心間,她伸出纖長的手指揉搓著眉心,“柳泰武...”聲音透著些無力感,然後那個最會察言觀色卻總是喜歡用自己莫名其妙的方式折磨別人的家夥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Rachel面前迅速的抱住這個好像已經筋疲力竭了的女孩。

“萊西啊,我沒有殺人。”他說的是實話。

他的聲音甕聲甕氣的從她的頸窩處傳來,她睜著眸子透過男人的肩膀看向對面防護措施做的完美的窗戶,本是撫著眉心的手指已經附上了柳泰武的背脊。

“世上最聰明的人從來都不是自作聰明的家夥。”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讓柳泰武的身子微微僵了僵,他從中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想要直起身子卻被Rachel狠狠的擁住給制止。

“選擇裝糊塗的人大概才算是智者?畢竟大智若愚嘛。”她輕笑出了聲音,語調輕快就像在調侃一般。

然後主動的拉開與柳泰武的距離,看著他若有所思的面容,她好看的眸子中閃爍著些亮晶晶的光芒,“我好像找到了那個自負家夥。”

“是嗎?”他有些牽強的扯了扯嘴角,一瞬不瞬的盯著劉Rachel,想要從她那張‘她找到了真兇很開心’的表情中發現些什麽其他的不同尋常的破綻,可不知道是他現在已經混亂了亦或是別的什麽,大腦竟是完全不配合他的想法。

跟Rachel一起來的閔律師已經站在了辦公室的門口,輕微叩門,示意離開的時間已經到了。

“柳泰武,高興點吧,你會很快恢覆自由的。”她拍了拍他的臉頰。

柳泰武笑不出來,“萊西啊...”他在那扇門關上的時候呢喃出聲,本該回應他的人卻早已經迅速的離開了。

他朝後退了幾步跌坐回椅子。

無力感油然而生,那些情緒似乎只有Rachel才能喚醒它們。

被特意打點過的協警來帶他回那間狹小的雪白房間了,他乖順的走在他們中間,現在的這幅精神不濟的樣子,才有真正的精神病人該有的模樣。

金女士那個精明的秘書在獲得上司的應允之下,還是將柳泰武這個殺人嫌疑犯先一步利用各種程序投入了這個他曾待過的治療監護所。

柳泰武望向小小的窗戶,現在他本該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被動了紀念品的真正的岬童夷出來報覆,然後在那群愚蠢的警察將那個家夥捉拿歸案的時候,他不僅可以恢覆自由還可以跟那個男人面對面的交談一番...

可總覺得,現在的這種情況...

Rachel的那些看似是調侃的話語,讓他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他迷茫著一雙眸子,第一次覺得自己這種逼迫的方式是不是太過漫長...

他理解變態,卻不懂正常人。

這就像是一條只有柳泰武才能看見的溝宏刺得他眼睛發疼,卻無可奈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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